中:经过这次捐款事件,我想你对慈善有了一些新的认识。你觉得在做慈善的过程当中,除了热情,还需要些什么?
章:除了热情,我想,需要大量的努力,大量的精力,很重要,要有专业的团队,还有相(当)的知识。
中:你觉得你这次具备这些了吗?
章:我具备了热情、努力,但是我们没有具备专业的团队和相应的方法。
中:当演艺明星参与慈善活动的时候,总难免给人一个印象,觉得是在做秀,是在利用这些事情来为自己的公众形象增添光彩。你有没有考虑过低调行善,做善事不留名?
章:我非常希望可以低调去做慈善,但是有一点你们不要忘记,就是,我还是希望用我的知名度和社会影响力去为各方各面的慈善事业带来它所能够带到的力量。
中:慈善对于你的事业和你的人生,大概占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章:我觉得是非常重要的位置。坦白讲,我有今天的成绩,是跟这么多年来国家的培养离不开的。我有的时候经常会去对比我们这边,就是中国演员和国外的演员最大的区别是什么,我们小时候上学,很简单地讲学费,我们小时候上舞蹈学校,学费可能才几百块钱,基本都是国家补助,伙食那时候我们才交30块钱,基本上你的练功鞋、体操服,包括医药费,全都是免费的,你的舞蹈鞋一双一双烂掉,都是可以重新去取,体操服也是这样子的。我上了中戏以后,我们的学费是六千块钱,六千块钱上大学对于现在的人来说,这个数字是没有办法去compare(比较)。你想想在国外的……
中:你是想和西方的学校做一个比较。
章:对,去西方的学校,比如说茱莉亚音乐学院,比如说Lee Strassberg’s Method这样的专业表演学校,它们的学费是非常昂贵的。我非常知道这中间的区别。当国家遇难的时候,当我们可以出一份力的时候,那份热情和那份心连心的感觉是“做”不出来的,是真的你想为祖国做一点事情。所以,我觉得人都是有一份这样的心,就是将心比心。你是国家培养出来的,你是有这个心愿意去回报给国家的。
中:我们国家需要帮助的地方会有很多,像你刚才说到学校,你们那个时候当然是很便宜,现在跟西方比起来也很便宜,但是还是有很多穷困学生是上不起学的,上大学的钱交不起。发生自然灾害当然也就会有灾民。可以捐助的地方很多,你有没有慈善的理念,因为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有实力帮助所有的人,如果你有一个理念的话,你可能会有所选择,我相信每一个做慈善的人都会有所选择。那你自己,是有意识选择关爱儿童,还是刚好碰到一个这么大的天灾才想起去做的?
章:我的热情在孩子身上,因为我从来都喜欢小孩,而且我还有一部分热情是在智障儿童身上,也是孩子,但他们是一个特殊人群。当我看到他们的时候,我会觉得不管是哪一个国度的人——其实每个国家都会有这样的孩子——当你见到他们的时候,你会希望自己可以百分之百地为他们付出努力,为他们搏得一些福利。所以我觉得,慈善有很多事情是需要我们去关怀,需要各行各业的人去关怀。
中:我刚才问到你的理念需要更窄一点,因为我知道你刚才说你最关心的是儿童这方面,但即便是帮助儿童,也有不同的方式,比如说有些人是把钱给了学校帮助越多的人越好,另外一种做法是,领养几个孩子,三个五个,可能帮助的人数没那么多,但这几个人他是把他们包起来,从他们的教育、生活各方面全部管起来。你自己是偏向于哪方面,如果有所偏向?
章:如果有所偏向,我希望我都可以做到吧。
中:就是具体挑选个别的和尽量照顾到多的,通过学校那种,这两者你希望能够兼顾,是吧?
章:我希望是都可以做到。
中:这一回捐款风波发生以后,你聘请了一个美国的律师事务所,来进行了一个比较详尽的调查。这个事务所最近发布了一个声明,在这个声明里,非常明确地列出了你这次的捐款活动,包括里面的款项,做得非常详细。如果有人说,你让一个美国的律师出面解释这件事情,但实际上对这件事情最感兴趣的是中国的网民,你不是拿这个来蒙我们吗?
章:(笑)不是。道理非常简单,因为我们的基金会是在美国加州注册的,我们也是在用美国的法律运作,所以请美国的律师非常必要。
中:如果有国内的网民怀疑这份文件里面描述的事实跟提及的款项的话,他们有什么方式可以去核实吗?
章:他们可以去找律师核实,他们可以去找律师事务所,这些都是公开的。
中:这边的律师事务所可以和他们接洽吗?
章:是的。
中:相当于(跨国)公证认证的性质。
章:是的。
中:这份文件里涉及几个数额较大的捐款人,其中一个答应捐五万美元,另外(四)个各答应捐十万美元,他们的身份为什么没有公布?
章:是这样子的,捐款人有权利选择是公开自己的姓名还是不要公开自己的姓名,这里面涉及隐私保障。所以,日后要不要公开这些人,要看捐款人他们自己愿不愿意这样做。
中:如果他们不愿意,你是不会公开的。
章:我没有资格去公开他们的名字。
中:如果他们最终没有兑现他们的承诺,实际上你是帮他们承担了他们的责任。
章:应该是这样讲吧。
中:关于这次捐款的风波,一共持续了大概两个多月。你为什么不尽早出来澄清呢?
章:我一开始就想出来讲的。但是这个过程中,我发现有很多很多不一样的说法;最终我们想的是用法律途径和方法来把这个核实——从头到尾的细节。我想这样子可能会更有说服力。所以在这过程当中,我们要把所有证据全部送到美国去,证据包括现场填写的认捐单,还有现场的现金,收到的现金,还有现场所有和这次募捐活动有关系的证据,我们都要拿到美国去。这个过程花了不少时间。
中:在这次风波中,曾经一度你通过你的代表出来说明你即将在几天内马上公布这个明细,但是实际上这个时间过了,你依然没有公布。这样给很多人一种遮遮掩掩的感觉。这是为什么?你不担心吗?
章:我们一开始就是要公布的,但在准备过程当中突然发现了什么叫做公布明细,是要求我们把所有捐款人或者认捐人的名字和捐款数额全都公布出来吗?那时候就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们:如果我们把这个公布出来了,会不会受到法律的制约?会不会有这样的问题?因为做过慈善的人可能都会清楚,你是有这个权利的,你要不要放你的名字,我们是要征得捐款人的允许才可以这样做的。前思后想,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希望,想到了在保证认捐人和捐款人的隐私权的情况下,想到了去请一个有信服力的律师行,请他们帮助验证,或者说明这一系列的问题。
中:现在的情况是,这个律师行说他们认捐的数字可以公开,但是他们的身份不能公布。
章:是这样子的。不是说不能公布,而是说当事人允许才可以公布。所以我们并没有说……这个过程确实花了很长时间,但我们并不是想遮掩什么,或者是想掩盖什么问题。
中:整个过程,从你一开始答应到现在这个过程,是你们请律师行来做这个调查,做这个法律文书的过程。
章:是的。这样的话就会很准确,而且也有依据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