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德全(左一)在记者帮助下和女儿视频见面。
找亲生父母的胡玉梅(资料图片)
做梦都想从小送人的女儿,但几十年来,他一直“狠心”不寻找,这都源于一个——
故事导读
10月30日,本报报道了安徽女青年胡玉梅重庆寻找亲生父母的故事。后来,凭借一张出生证明,本报替她找到了分别30多年的生父颜德全。
“女儿啊,当初送你是爱你,也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但我绝对不会主动寻找你……”前日,在网上视频相认时,颜德全道出埋藏多年的心事。
父女视频 哽咽相见
前日晚,南岸区弹子石新街37号,55岁的颜德全早早吃了晚饭,换上一套干净衣服,还不忘为家里一只博美犬盛上一碗香喷喷的饭,引得狗儿汪汪直叫。“小小(博美犬)刚产了一窝崽,它把自己的儿看得很紧,人一靠近,它就叫。”颜德全乐呵呵解释。
晚上8时许,电脑QQ如约响起有人请求加为好友的信息音,颜德全儿子赶紧点击鼠标,通过验证,并连接上摄像头和话筒。顿时,一个视频画面跃入眼帘——视频另一端,正是本报10月30日曾报道的安徽女青年胡玉梅及先生和孩子。
“你,你好……”原本紧张的颜德全端坐在摄像头前,显得越发紧张,半天才吞吞吐吐说出一句问候语。视频另一端的胡玉梅,同样话语哽咽。
“像,太像了!就跟你妈年轻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寂静几分钟后,颜德全首先找到话题:“姑娘,你出生证上的名字是我取的,叫颜志琼,生于1974年12月11日,父亲名叫颜德全,时年21岁,家住南坪新街7号……”老颜如数家珍地说道。
胡玉梅赶紧取出养父为她珍藏30多年的出生证,一一对照,完全吻合。与此同时,颜德全掏出自己的身份证,让胡玉梅把她出生证上父亲的名字与之对比,同样符合。
“爸……”胡玉梅再也忍不住内心激动,当着朝思暮想的生父,让泪水肆无忌惮在脸上流淌。“外公,你好,我想你……”这时,一张稚嫩的小脸出现在视频上。
“呵呵,你好,乖外孙……”此刻,老颜再也忍不住,跟着泪眼模糊起来。
未婚生女 无奈送人
“太意外了,太高兴了……我根本没想到还能找到女儿。”老颜擦拭着泪水,思绪飞回那段青涩岁月。
1972年,颜德全是南岸区建筑公司一名抬工组组长,人长得精神,而且能干。一个偶然机会,他认识了单位的家属子女——时年16岁的女孩胡某。交往一段时间后,两人建立了恋爱关系,双方父母对此也比较满意,他俩便生活在一起。
1974年,胡某有了身孕,可因两人年龄太小,无法办理结婚证。更不幸的是,同年9月,颜德全父亲去世,12月他母亲又跟随去世。这给颜德全的家庭带来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然而,就在他母亲去世后一个星期,一个女婴降临这个家庭。
虽然孩子出生得不是时候,且在那段日子里,未婚生子也不是一件光彩事,但颜德全还是欣喜若狂,为她取名颜志琼。可不久,又一个难题落在这对年轻父母身上:胡某要下乡当知青。于是,照顾小志琼的任务落到颜德全一个人身上。随后,他又因多种原因与胡某分手,而当时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吃住都得在建筑工地,根本无法抚养小孩。
“自己的亲骨肉谁不疼爱,但是面对众多现实问题,我不把女儿送人就是害了她,因此我只有忍痛割爱。”颜德全说,他拜托街坊邻居,替女儿寻找一个好人家,条件是对方家庭要好,并且要疼爱孩子。不久,中间人将信息反馈回来:一名解放军某部团长的妻子没有生育能力,想收养他的女儿。
“解放军军官素质肯定好,家庭条件也不会差。”颜德全当即答应了。那是在1975年春天,颜德全专程到商店买了一条蓝白相间的毛毯,将梳洗得干干净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儿,包在新毯子里送到位于观音岩的中间人手中,并将出生证明也附带塞在毛毯中。当时,中间人要塞给他钱,“我不是卖女,只是想给她找个好人家。”颜德全拒绝了。
送走女儿,遭受打击的颜德全度过他人生中一段昏暗时光,常常靠酒精来麻醉自己。
严守承诺 拒绝寻女
经历过一段艰辛历程后,颜德全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组建了家庭,并养育了一个儿子,儿子现年27岁。
老颜说,两年前,有老街坊传言,他的女儿在距他家不远的一个药房上班,已经结婚,现养父已经去世,她跟养母一起生活,一家人日子过得其乐融融。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老颜多次路过该药房都想进去看一看,但他最终放弃了,之后证实传言是假的。
“自己的亲骨肉怎么能不想?但我从来没找过。”老颜坦言,他年轻时对女儿的思念,还不是特别强烈,现在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思女心情也愈加急切。在街上,每次看见别人父女一起逛街嬉戏时,他都要情不自禁地想到女儿,想她现在哪里、过得好不好、身体好不好等等。特别是近几年来,他总喜欢做梦,时常梦到送走女儿的情景以及女儿幼小时的音容笑貌。有时,他甚至梦见女儿到养父母家后,养母很快有了亲生孩子,女儿得不到养父母疼爱,常常被打得鼻青脸肿……每每梦到此种情景,他都惊得一身冷汗。
“不过想归想,但我绝对不会主动寻找女儿。”颜德全说,目前,他虽然跟女儿骨肉分离了30多年,但是自他将女儿抱养出去,就已作好一辈子不找女儿的心里准备。因此,他除了知道女儿养父母的职业,家庭住址、单位等一概不知。就连中间人的相关情况,他也毫不知情。这就像一个承诺或者不可反悔的合同,既然放弃了抚养责任,就得承受一切后果。
对此,颜德全给出的理由是:养父母一家给了女儿无私的爱,好不容易将她拉扯大,如果自己找上门,势必给别人和谐的家庭带来阴影;即便现在女儿过得不好,但养父母至少将她养育了这么多年,他一找上门,也只能给别人不和谐的家增添更多不和谐因素……
重续亲情 皆大欢喜
“说实在的,我根本没想到女儿会主动找我,太意外了,太高兴了!”老颜说,他虽然不会主动找女儿,但是女儿找上门,这无疑是上天给他的最好礼物,让他在以后的生活中可以修补之前的遗憾,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同时,他更为女儿养父母博大、开明的胸怀由衷竖起大拇指。这是他连做梦都没想到的。
老颜说,本报将胡玉梅的寻亲事迹报道出来后,有老街坊将报纸拿给他看时,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跟女儿视频见面后,他才敢相信这个事实。
前日晚,随着视频聊天的深入,老颜跟胡玉梅逐渐找到父女情,聊天的话题也越来越广,生活、事业等无所不谈,直至深夜才依依惜别。
“明年1月,我小儿子要结婚,大女(胡玉梅)已经说了,到时她将回来,并要带上我从没见过面的外孙。我颜家到时不仅有结婚喜,还有30多年的骨肉团聚喜,真是双喜临门!”老颜说这话时一脸灿烂。
随后,记者致电远在安徽的胡玉梅。她同样激动地说,弟弟结婚时,她不但要带孩子到重庆认亲和祝贺,可能的话,还将带上养父母及丈夫一起来。以后,她不但会一如既往地孝顺养父母,同时对亲生父母也多了一份牵挂。
对此,胡玉梅的养父胡龙普也格外开心。他表示,近期将会托重庆的战友去看望颜德全一家,如果时间允许,他到时会跟养女一起到颜家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