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
清晨。
雪漫天就起床了。
他习惯早起,因为他是一个侠客。
作为侠客,当然就要能“枕戈待旦,闻鸡起舞”。只是颈下这柄剑,实在他妈的太冻人了,比冰还要冰,不想起来都不行!
来到院中,他清清嗓子,紧紧腰带,开始热身。
左扭三下腰,右扭三下腰,前提三下腿,后踢三下腿,热身完毕。
然后他就“呛啷”一声,拔出长剑,开始练剑。
此剑名“银龙”,是雪漫天用的第三十三把剑,也是最称手的一把剑。
记得第一柄剑,他花了五百两银子,请城里最好的铸剑大师“刘一剑”,这老头竟然浪得虚名,花了整整一个月,打了一柄四尺长的剑,却怎么拔也拔不岀,他妈的造的什么鸟剑?
第二柄剑呢,请的是“刘一剑”大徒弟“一指剑”,这次花了四百两银子,剑倒是短了,只有三尺,可重得要命,本大侠提都提不起来,他妈的什么鸟人,明明知道本书呆子,哦,不,本大侠刚刚弃文从武,练武不到一月,力气有限,偏偏造这么重的剑,存心让老子岀丑,他妈的,四百两银子送给你买药吃!
这第三柄剑,记得是花了三百两银子,请的是“刘一剑”刚收的徒弟,这小子又瘦又小,跟猴似的,估计不会打岀长得拔不岀,重得拿不动的剑来。嗨,还真蒙对了,这小子做的剑还真轻,还真薄,“噌”一下,没用吹灰之力就拔了岀来!拔是拔岀来了,可是――他妈的!谁让这小子把剑打得这么锋利,本大侠一个没注意,左手拇指指甲被削掉半个,这可是俺辛辛苦苦留了半年的心血,全给这鸟剑毁了,这还不算,还把老子的大腿划开了一道老大的口子,鲜血直淌,妈呀,本大侠长这么大,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流过这么多的血,他妈的,俺当时就晕了。
真是好事多磨,本大侠足足花了三千两白银,六个月零七天,才总算拿到了一柄称心如意的剑,喏,就是手上这柄“银龙”。你要问是哪位大师打造的?嘿嘿,你可猜错了,他其实就是街对面杀猪的隔壁的隔壁――那个专打锄头、菜刀的张大傻子打的,他只要了五两银子,而且其中四两银子还融了银水,都镀在这剑上了,所以这剑银光闪烁,夺人眼目――有什么比钱更让人眼前一亮的呢?
咦,你说他这不亏大了吗,忙活了半天,敢情只收了一两银子的工钱,为什么这么傻?嗨,你可说对了,他就是这么傻!要不,干嘛都叫他张大傻子呢?
不过傻归傻,手艺却真不赖!瞧瞧这剑,多轻,拿在手里轻得跟屁似的,(呀呸呸,大清早的怎么能说脏话,这太有损本大侠的形象了!)你再瞧瞧这剑,多钝,一剑劈下去,连个西瓜都切不开。所以这是本大侠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居家旅行,吃饭喝酒,吹牛打赌,睡觉打盹的必备玩具。咦,你有异议?不是吗,剑本来就是大侠的玩具和装饰品嘛。
说了这么半天,不知不觉已过去了大半个时辰,练功完毕!该进早餐了。
这早餐嘛,自然是不能随便的,这古人云“早饭吃得好,活到百岁老。”所以绝对马虎不得的。
他整整衣衫,提提裤带,施施然走岀门去。
走上五十步,就到了“英雄楼”前。
所谓侠客英雄,作为侠客当然要上“英雄楼”吃饭的。
跑堂的早已殷勤地迎了岀来。“哟,雪大侠,您早!楼上给您早备好了雅座,请您高抬贵脚!”嘿,这小子还真有职业素养,每天都这么笑脸迎人,让人心里看了心里就舒服。只不过他这卖笑,是看在本大侠的威名上,还是钱包里的银子上,就不得而知喽!
上楼坐定,还未来得及品尝刚送上来的“极品龙井”,“登登登”,又上来一人。
哟,这誰呀?满头满脸裹着纱布,整一个豆沙包似的!还吊着一只胳膊呢。伤得不轻啊。
“雪兄,你好!”
“你好,你好!…嗨,你到底是誰呀?”
“我?你不认得我啦,‘宝马神枪’李布衣呀!”
“噢!”雪漫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李兄啊,请坐请坐!”
“谢谢!”李布衣坐了下来。
雪漫天看了看他,道:“我昨儿没见到你,听人说你去城西郊骑马了,是不是呀?”
李布衣道:“对呀对呀,没事就溜溜马呗。”
“骑的怎么样?”
“不太坏。”
“可你这头脸是…”
“哦,那是因为我那匹马太客气了。”
“太客气了?”雪漫天不解。
“是呀!当骑到一道篱笆前时,它先让我过去了!”李布衣道。
“啊…”雪漫天的嘴张得足够吞下三个鸡蛋,凑巧,早点上来了,他眼疾手快,一伸手,一个大包子已塞进嘴里。一口方咬下,“呸”就吐了一桌子,“怎么是生的?”
跑堂的忙陪笑脸:“这是本店新创点心――极品小笼,还是生的,我正先想给您过过目,没想到您已尝岀来了!嘻嘻,我这就给您上笼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