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卫报》10月2日文章】题:中国正以危险的速度成为城市化国家(作者塔妮娅·布兰尼根)
每过几分钟就有一辆车在贵阳新环路上的汤巴关紧急刹车:双向车道突然变成狭窄的土路,蜿蜒向下穿过一堆堆瓦砾。
这座城市的一条条环路和一座座水泥玻璃大厦正在贪婪地侵蚀山坡,吞掉玉米地和稻田。但是,变化来得太快,太突然,市民越来越对周遭环境感到困惑。
这一年,中国终于成为城市化国家。今年4月的人口普查数据显示,中国大陆13.4亿人中有49.68%居住在城市,1982年经济改革刚开始时这一比例仅为1/5。眼下,中国的城市人口即将超过农村人口。爱德华·莱曼说:“他们三十年经历的过程,日本和韩国走了四五十年,西方走了一百年。”莱曼拥有的凯龙咨询公司为中国诸多城市提供发展建议。
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全球城市研究所的保罗·詹姆斯教授说,“前所未有,独一无二”的不仅是惊人的速度。他说:“这是人类历史上管制最多的城市化进程。政府以各种方式参与其中。政府管理新城市的建设,调控国内移民的住房,主动应对(有时候是以暴虐手段应对)擅自占地的浪潮。”
新的五年计划将进一步推动城市化,政府设法在较为贫困的中西部地区提高生活水平,促进发展。经济硬着陆可能减慢这个进程——地方政府的债务尤其令人担心——但不会使之停止。
贵阳这类城市处于政府的战略核心。它是西南部省份贵州的省会。贵州是中国最穷的省之一,只有34%的城市人口。贵阳目前已经有300万居民,正在为扩张挑战自己的地形。一名居民说:“贵州就是这样,一出门眼前就是山。”但是,贵阳的边界却在向东南西北四面扩张。到处都是起重机,几十个工地拔地而起。
人民大学土地问题专家陶然警告说:“城市化当然对中国有益,但不是这种城市化。”
政府正在宣传分散的城市化,即在全国各地建设很多小城市。很多人支持这一战略,但质疑它的实施。
全球城市研究所的詹姆斯警告说:“有些计划字面上看很好,但事实上,建设热潮带来的城市20年后就必须彻底加以重新思考,因为期望、理想和可持续的需要都将发生变化。”他说,中国冒着毁掉古老的文化以建造单调沉闷的城市的风险;一代人将把乡村变成城市,但在可预见的未来会导致不利的后果。有些人则担心,如此匆忙的建设是否能达到安全标准。上周二,建成刚一年的上海地铁10号线发生追尾,270多人受伤。同一天,中国媒体报道,甘肃省投资87亿元建设的连霍高速公路天水至定西段在开通不到半年就关闭维修。
北京或许能推进城市化,却无法控制城市化。其结果往往出乎意料地棘手与混乱。
莱曼说:“人们建设了很多东西,因为这是当下的风气。领导很高兴自己能说,‘我建了这条环路,并且因此提升了GDP’,因为他们花了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