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贼精。当年民政部门分配登记人员时,他见点到的名字无人答应,乘机顶缺,便成了如今响当当的国营牧场退休职工,体体面面地拿到了每月近两千元的养老统筹。他颇有经济头脑和独到的眼光——每年回家总要托运相当多的新疆土特产,既送了人情又赚了路费……
去冬,为探望突然病危的长兄,并赶上牛百叶等火锅料上涨的行情,他决定提前坐飞机回老家。临走时他托付我,帮他把这三万元现金尽快打到他的邮储账户上,因为这几天取、存款的人太多太多,他实在耽搁不起。我皱皱眉头:“为啥不去农行?”他不以为然地笑笑:“这……你就外行了。虽然农行网点也多,怎么也赶不上邮政系统,既方便又快捷还保险。虽然服务态度都差不多,不过,我总觉得后来居上,从我这几年同它打的交道来看,我的决定不会有错!”我顿时语塞,内心却不苟同他的武断。
殊不知近几天去邮储银行的客户越来越多,我离大街很远,路上化雪结冰行走缓慢,两次到银行都姗姗来迟,即使排上队也寄款无望。暗忖:不如到农行试试,反正把钱汇到你卡上就行了。哪晓得到农行恰巧赶上人家关门,看时间还差半个多小时才下班,我隔着玻璃门再三哀告,始终未果,只好折回邮储银行再图侥悻,岂料那厚重的折叠铁门“咣啷!”一声,对人们坦率奉告——它已经挨过下班时间了!
万般无奈的我情急智昏,蒙头蒙脑地砸起深绿色的合金铁皮门来,心里不知从何窜出一个自以为是又有恃无恐的理由:我给你送财喜来还能错到哪里?万万没想到的是值班经理对着铁门缝放声问明我的来意之后,居然开门接纳了我,转换语调致歉道:“您看这大厅太小,虽然增加了一个窗口,还是应付不过来,以后得想点办法。刚才……实在对不起哟!”
有道是:良言一句三冬暖,冷脸半副六月寒,反倒让我不好意思。我手碰着铁门也无一丝凉意,嘴上感激不已,心田慨叹横生,莫明其妙地联想起老侯说过的话来……
是的,年幼的邮储银行初具规模,即使再增加两个窗口,也不过十几平米,但这些如此狭窄的天地却包容了邮政系统千万颗火热的心,浓缩了绿衣天使滋润整个世界的情!
这时,客户们交织在两个窗口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聚焦到我的身上,仿佛审视从天而降的大熊猫;我非但没有厌恶,反倒生出一丝不可名状的自豪——请你们看看,他们的头头对我咋样?
排队的两列人足有二十几位,各着不同款式、五颜六色的冬装,宛若两条断续蠕动的大毛虫正在往大柜台窗口钻,露出的身子渐渐变短。不过,临到我这尾巴钻到柜台时,至少得半个多钟头。我早就感到饿了,有谁知道眼不眨、手不停、脑子不得休息的营业员们如何承受得了,下午又如何正常上班,他们的家人等得多么焦急呀!他们真不愧是新时代精神铸就的人哦!
大厅笼罩着与时间赛跑的紧张的气氛,储蓄员极其熟练地操作着。她们偶而简洁的询问声、“绿卡”过电脑的“吱吱” 声、“请输入密码!”的亲切提示声及客户手指触及按键的“嘟嘟” 声汇成了美妙的“存、取现金交响乐”,使大家感到轻松和喜悦,打呵欠者的烟瘾也被员工们专心致志、忘我工作的精神感化的消失了。
长柜台对面的短柜台周围,摆放着的各式各样的书刊和姹紫嫣红的花篮散发着墨香和芬芳。透过双层玻璃的漫射光线更衬托出窗口中的大功率、高亮度、乳白节能灯的明媚和温馨,显现出冬日室内小阳春般的和煦景象。
随后,我打手机向老侯叙述了汇款的经过,他回了个“不出所料”,接着是许多发自肺腑的谢辞,发自肺腑的的感激之言简直叫我的耳根发烧,当然,不仅对我,也包括邮储银行。他还说刚好赶上火锅店缺货的当口儿,差些赚了个对本,又因兑款及时,拯救了兄长的性命,乡亲们以特优价给他提供了一批地地道道的大西南名优土特产。
他那绘声绘色的描述又叫我回想起这次代劳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