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读者,我们眼含热泪写完此稿。他,没有惊天动地的英雄事迹,也没有一鸣惊人的辉煌业绩;他,只是我国电力系统最普通不过的一名驾驶员。他却令人感动,给人启示……
墙上的挂钟就要走到晚上八点,洗衣机转动的声音有些烦人,不锈钢锅里的水还不见开,12岁的成都小姑娘张欣怡有些焦躁。她站在锅前等水开下面,却不时盯向灶台旁的手机,总觉得听到了短信提示音。
水开了,下好面,盖上锅,等第一滚。欣怡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翻看,收件箱的条数没有变化。她又发了一条信息:爸爸,你到了么?快点回我。
小欣怡的爸爸叫张建,是国家电网四川成都电业局配电运检工区的一名普通工人,他作为成都电业局雅安抗震抢险队的一员前往了雅安芦山4.20震中灾区,一直还没有消息。
张建是上午9时许,与同事一行7人驾驶2辆应急发电车和1辆工程抢险车,作为成都电业局抢险救援先遣部队紧急出发的。成都到雅安的山道因不同程度的山体滑坡,一路上危机重重,余震不断,坠石繁多。张建驾驶着重达30吨的“大家伙”——500 千瓦发电车,踏余震,顶飞石,前行在蜿蜒的山道上,全神贯注,不敢有一丝大意。
他是老驾驶员了,更是救灾保电的尖兵。2008年5.·12汶川抗震、2010年玉树救灾、2010年道孚火灾抢险、2011年理塘雪灾救援都曾有他与其应急发电车的身影;奥运会、国庆60周年、西博会等重大保电任务,也从未缺席他的坚守。
11时39分,震后不到3小时,张建驾驶的应急发电车抵达雅安芦山,并迅速投入到了灾区抗震抢险与生命救援工作中。张建的车一路开到了芦山县人民医院。他细致查看了周边环境并确定了停放点。经与医院联系沟通后,张建与队友们开始紧张地进行应急电源和线路的接入,做好现场保电方案,确认应急供电无虞……各项操作步骤稳扎稳打,全力确保正在争分夺秒抢救地震生命的芦山县医院不受影响。
这一忙,就到了半夜2点。
看着县医院空坝上应急照明鹅黄的灯光,看着各路抢险救援人员搭起的救灾帐篷透出的光亮,张建和队友们靠在发电车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震后第一夜,这里没有黑暗。
震后第一夜,芦山不孤单。
在保证24小时应急电源供应不中断的情况下,应急发电车值守人员开始轮流休息。张建这才离开成都后第一次打开手机:
“爸爸,你到哪儿了?”、“爸爸,你那里安全吗?要平安回来哦!”、“爸爸,电视里说余震好多,我怕!”“爸爸,你到了么?快点回我。”“爸爸,我还在等,快点回我”……
手机里满屏满屏都是女儿小欣怡的短信。
张建紧紧握住手机,视线模糊……
21日9点,张欣怡一个激灵惊醒过来,一咕噜地从沙发上撑坐起来。她昨天一边纠结地看电视里无休无止地抗震救灾报道,一边焦虑地等待爸爸的短信,没想到就这么睡着了。小姑娘甩甩头,赶忙摸手机。
“乖女儿,我到了,挺好的。”“你在家要乖乖的,好好吃东西,明天好好上学。”“我们今天要往宝兴去,你不要担心,都挺好。”……
“宝兴?宝兴。”小欣怡思索着这个有些耳熟的地名,“难道是昨天电视里说的那个叫什么‘孤岛’的?”欣怡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赶紧开始发信息:
“爸爸,你千万小心。一定要平安回来。”
张建正在去往宝兴县灵关镇的路上。由于地处大山深处,位于芦山与宝兴县城之间的灵关镇可谓上下不搭,再加上对外交通、通信联系、水电供应等全部中断,几乎成了一个“生命孤岛”。
接获消息后,张建等4人与1号应急发电车在成都电业局抗震指挥部统一调度下,立即前往紧急驰援。但此时的原有通路已经被山体滑坡滚落的巨石砸断,堵塞严重。张建一行就冒险走上一条深山峡谷里的小道,一边探路一边摸爬前行。几十吨重的大型发电车笨重的颠簸在深谷小道上,两旁的大山上不时因余震有碎石飞下。一阵剧烈余震,往往犹如下了场石头雨,他们就停下来,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有巨石拦路,不要有滑坡埋车,祈祷老天爷保佑这一车人安安全全的开到灵关。
方向盘被张建抓出了汗水,一滴一滴的顺着指缝滴在踩刹车的脚上。张建眼睛也不敢眨地盯住了这条羊肠小道,不时左右观察。他没有分心,但他似乎感到了挂在车头后视镜下的照片里,小欣怡正皱紧眉头看着他。
就这样,他们一路祈祷一路惊心。
18时许,张健一行抵达了灵关镇。
顾不上喝水顾不上休整,他们迅速拉结线路,启动应急发电设备,为该镇应急指挥中心提供了应急电源,也点亮了“孤岛”小镇第一盏灯火。
一个小女孩儿匆匆跑过张健的眼前,冲进站在帐篷帘口等待的妈妈怀里。五大三粗的他,忽然觉得有些扎疼。
他取下了挂在后视镜的照片,手指轻轻滑过女儿的脸颊。
照片上四年前的女儿才8岁,却已经有了同龄孩子所没有的成熟眼神。离异后,忙于工作的张建常常只能把女儿单独留在家里,尤其由于电力行业特殊性,他参与的保电和救援任务又特别多,不乏一走就是几天或者总是凌晨后归家。8岁的小女孩,渐渐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学会了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自己收拾屋子,自己上学。她甚至已经懂事到照顾起爸爸的生活,她会煮好饭一次一次加热等晚归的爸爸,她会为爸爸洗衣服为爸爸收拾屋子,她会安慰“不称职”的爸爸:我长大了,我知道你工作不容易,我不怕一个人,我只要你每次都平安回来!”
念想于此,照片已深深按进了张建心口。女儿的成熟懂事,让他安心,更让他内疚和心疼:如果不是我这样一个父亲,你是不是可以有一个更平凡和快乐的童年呢?如果不是我这样一个父亲,你是不是可以有更多天真烂漫的笑脸和无忧无虑的成长呢?
张建望向沉默的黑夜,这一晚没有星星,只有大山间救灾帐篷的点点光亮。他摸出手机,静静的打着字:女儿,星星很漂亮。等我回来。
张欣怡数着面前的台历,20号,21号,24,25号,爸爸走了5天了。下午接到短信说爸爸他们任务完成要回来了,她早早做完作业,窝在沙发里数着时针发呆。
只听悉悉索索,钥匙声传来,小欣怡轰地蹦了起来,冲到门口,一把扑进了刚踏进来的张建怀里。“小大人儿”没了型,眼泪鼻涕直掉下来,连连喊:爸爸,爸爸,爸爸……
张建一声一声的应着女儿,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他又接到了新的任务,明天一早又要前往邛崃完成应急保电任务……
他用力搂住小欣怡,一字一句:女儿,我平安到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