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播室主持人:董千齐】最近,发生在湖北的一件事儿感动了很多人。2月10日凌晨,河南南阳至兰考段的京珠高速发生了一起重大车祸,20多辆车追尾,家住湖北武汉黄陂区的孙水林和他的四位家人在这起事故中全部遇难。当时,他们身上还带着26万元现金,这是在北京承包建筑工程的孙水林准备带回老家,给他的湖北老乡、也是和他一起在北京做工程时的工友们发放的工钱。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会让事情发生怎样的改变呢?
孙东林是孙水林的弟弟,刚刚过去的这个春节,恐怕一辈子都难以从他的记忆中抹去。2月9日那天,哥哥孙水林一家人从北京到天津和他团聚。听说过两天可能雨雪封路,孙水林当晚便决定赶回武汉,一定要在年前把工钱发给那些在湖北的工友。谁也没想到,这竟是兄弟俩最后一次见面。
2月10日早上,孙东林和哥哥一直联系不上,一种不祥的预感促使他开车沿途查找,结果在河南兰考县人民医院太平间发现了哥哥及家人的遗体。
孙东林:我看第一个(遗体),盼着第二个不是,我看着第四个盼着第五个能出现奇迹,可是五个看一个是一个,都是我家亲人,我一出太平间的门,就倒在雪地里。
遇难的5个人,是孙水林和他的妻子以及3个子女。当在事故车的残骸中找到哥哥的工作牌及侄女的大学生毕业就业协议书时,孙东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
东林:这是我大侄女的(哭声…)
在整理哥哥的遗物时,孙东林从被扭成一团的轿车残骸中,找出了孙水林准备发给工友的26万元钱。此时,离春节只有两三天了。春节前把这笔钱发放到工人手中是孙水林的遗愿,作弟弟的决定要帮他完成。
孙东林:就是觉得这个钱就是工人的血汗钱,我只不过代为他们保管了几天,就该给他们。
2月11日傍晚,已经两天两夜没吃没睡的孙东林带着26万元匆匆赶回了武汉。第二天,他就通知工人们可以到他家里领钱了。
工友邱述华:他(孙东林)当时给我打电话没说别的,就让我过去上他家拿工资。
工友孙建波:心情无比悲痛,这个钱不能拿,拿不了。
孙东林:他们当时有几个提出不要钱,我说不行,你们今天必须把这个钱拿走。你们把钱拿走了,我心里就舒服了,我哥就不还来生债了,我就能了我哥的遗愿,当时我就这么说的。
虽然生死相隔,但对工人的承诺和信义仍在兄弟俩间传递。因为账本在车祸中损毁,这次工资发放实际上是一本良心账,大家报多少孙东林就发多少。
孙东林:实打实的,是差多少你们就报多少,我们就给多少,我说我带回来的这26万,不够的我给你们,绝对不冤你们,不欠你们一分钱。
从2月12一大早到晚上,60多名工人陆续上门领走了33万元工钱,这已经超出了孙水林原有的预算。于是弟弟孙东林又拿出了6万多元,在一旁的老母亲也拿出了自己的1万元养老钱,此时,老人还不知道孙东林一家已经不在了。
工友邹爱桥:他(孙东林)跟来的人说,别让他妈知道,他妈已经70了,一受到刺激就不行了,他就在门口跟来的人都叮嘱一下。
工友官登贵:他(孙东林)说我哥不就是为了回来拿这个钱发工资出了事吗,不就是心急要赶紧抓紧时间回吗,一定都给他们把钱都发下去,到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让人家好好过个新年。
工友孙建波:以前的话,那是轰轰烈烈热热闹闹地在这儿领钱。今年,那领钱的都是一种悲痛的(感觉),那种感受用词汇无法形容。
从湖北老家走出去的孙水林兄弟,在外承包建筑工程已经20年,很多工人都是他们从老家带出去的。春节前结清工钱,是孙东林兄弟20年来坚守的承诺。发完工资后,孙东林如释重负,这是对哥哥一家的最好告慰,也让他们兄弟坚守多年的承诺没有因为意外而中断。
2月23日,大年初十。孙东林再次来到河南兰考县,用中国最传统的烧纸、放鞭炮的方式祭拜哥哥,愿哥哥一路走好。
孙东林:让哥哥你入土为安吧,我会和你的农民工朋友们好好商量,咱还是接着干。做兄弟的不会亏待他们,一定秉承我哥的遗愿,诚心、真心对工人,决不会克扣他们。
“不克扣工人”,源于孙水林、孙东林兄弟俩自身的人生经历。刚出来闯荡的时候,兄弟俩也曾干过小工,遭遇过工资拖欠,所以特别能体会农民工的艰辛。“新年不欠旧年薪,今生不欠来生债”因此成为他们的人生信条。
孙东林:咱哥俩的底线,腊月二十九那是必须的,哪怕晚上半夜也得给工人把这个钱结清,20年如一日都是这样,从来没有说到三十了还有工人的人工费没拿走。
重承诺,守信义,不仅是兄弟俩做生意的准则,更是他们做人的准则。提起已经去世的孙水林,工友们都用“好人”两个字来形容。
工友孙建波:我那时候盖房子结婚的时候,我没钱,他(孙水林)自愿借给我钱,借我15000元。他当时借给我我说我不借你的钱,借钱以后没法还,他说那你就不用还了,等到你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
记者:是不是你们一个村的关系好才这么说?
不是,他对谁都这样。
孙水林虽然走了,但那些跟随他多年的工友们却不愿离开。他诚实守信、乐于助人的品格留住了人,也留住了他没有做完的事业。
工友孙建波:必须就是跟他弟弟孙东林一起干,一起干到底。像这种老板确实了不起,人已经走了,工人的工资整个都发了,像这种老板极少我可以说。
目前,湖北省已追授和授予孙水林、孙东林兄弟五一劳动奖章。他们坚守诚信演绎的生死接力故事,感动了无数人,并被社会称为“信义兄弟”。如今兄弟俩阴阳相隔,但孙东林说,他会加倍守住诚信。
孙东林:我还得加倍地守住诚信,人好诚信好我觉得是为人的立身之本。我相信好人有好报,但愿天下的好人都有好报。
【演播室主持人:董千齐】每到年关,为了躲避民工讨债,一些老板撕毁协议,能躲则躲,能逃则逃,农民工讨薪难几乎成了一些行业的潜规则。然而孙家在突来的灾难面前,不躲、不藏、不找借口,没有账目农民工自己报,钱不够一家人凑,认的就是“干活给钱,天经地义”的理,守的就是做生意应有的信。人无信不立,国无信则衰。信义兄弟所做的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他们为人处事的准则值得全社会尊敬。感谢收看本期节目,再见!